秋分醉人无需酒

2019-09-22 23:58:30 来源: 作者:乔忠延

   菊花盛开,秋分来到。

   明月高挂,中秋来到。

   秋分,如董仲舒《春秋繁露》所云:“阴阳相伴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秋天,整整九十天。秋分恰在其半,乃中秋也。因而,中秋节或前或后,总依附在秋分的身边。放眼远眺,那一轮圆月散发出玉洁的光泽,要么迎接秋分款款而来,要么相送秋分缓缓离去。月色融融,秋分来去,恰似一位品行儒雅的君子,又如一位满腹经纶的学士。

 

 

       君子从不炫耀自己,学士从不锋芒外露。世间有春华秋实一词,春华不属于他们,只属于豆蔻年华的小字辈;秋实,才是他们的写真,沉甸甸地低着头,弯着腰。可就是这低头弯腰的庄稼,呈现出了满目丰收的景象。

   秋分是个成熟的季节。

   谷子熟了,狼尾巴一样的谷穗弯成了一张弓;稻子熟了,稻穗也弯着,弯的犹如农历初五、初六的月亮;高粱熟了,微微一弯,弯的活像刚刚点燃还未着旺的火把;棉花熟了,前数日铃铛般的棉桃蓦然就开了,比千树万树梨花开,开的还要壮观,雪白雪白,铺天盖地;玉米熟了,长成了一个个脊梁直挺挺的英雄豪杰,而且还是上过战场打过日本鬼子的豪杰,哪个腰间没有一把盒子枪?甚至还有插着两把的。当然,那不是枪,是棒子,是丰满滚圆的棒子。就是这一个个好似棒子的玉茭穗,给了玉米一个俗称:棒子。这时节收获成为农家的主题,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忙在一个收字上,人称秋收。只是农人的嘴里没有收字,他们掰棒子,摘棉花,割谷子,杀稻子,越来越露出杀气,轮到高粱竟然使用歼高粱。似乎收完高粱秋收就大获全胜,打了一个歼灭战。看看,就是那些被视为没有文化的农人,把一个收字变化得多么丰富多彩!相形之下,仅用一个收字来应对众多秋实,实在单调,实在笼统,真辜负了那一地琳琅满目的果实。

 

 

     秋分的农家饭最具美味。点种时稍迟几日的豆子还未成熟,却已成形 ,正好嫰着吃。往笼里一蒸,还没揭盖,屋里,院里,巷子里都飘荡着清雅的香味。端上桌去,拿起一个,轻轻一挤,豆粒就会跳进嘴里,齿间稍咬,美味就会顺着舌尖来他个荡气回肠。玉米堆里夹杂着几穗晚熟的,也被剥去嫩皮煮熟了吃。那个清香味在城里的餐桌上是品不到的。清香全在一个嫩字,嫩在指尖一掐,皮破水溅。唯有此时煮熟,那味道才清淡如茶,甜淡若饴。从村里到城里,从摊点到厨房,从剥皮到煮熟,耗费的这时间,足够玉米粒从中间的穰芯上汲取营养,壮实自身。这一壮实,便不在鲜嫩,少了美味。红薯也能吃了,刨一两个回来,切不多的几块煮进锅里,和新碾出的小米熬粥,那味道常让大人嘱咐幼童:慢点喝,小心舌头咽下去。

  

 

      城里人无法享受村里饭桌上的美妙滋味,却能够享受秋分赐予的美梦。前数日还不乏温热,盖着床单睡觉都捂得出汗,只能赤裸裸晾着。睡醒了,浑身还是困倦,整夜皮肤都没休息,都在值班,唯恐夜凉侵入体内。白昼里无论读书,还是做事,少不了迷迷糊糊的。时值秋分,再没有这种担忧,选用或薄、或厚的被子盖住全身,犹如修炼得道的蚕蛹钻进茧内,惬意而又可心。这么睡觉还会做恶梦吗?只要不做亏心事,保准不会,更不会睡醒时一枕黄粱再现。秋分赐予的唯有美梦,说不定会梦见自己羽化成仙,翩翩翔舞,天上人间任来任往。

  化蛹为蝶,多高的境界!

  真个是秋分醉人无需酒。

    


 


作者:乔忠延
编辑:高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