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鸿生命》
张子康 红梅 主编
中信出版集团
2019年7月版
泰戈尔像(水墨设色纸本) 51×50厘米 1940年 徐悲鸿 徐悲鸿纪念馆藏
回溯20世纪中国历史的煌煌巨变,是一代思想巨擘和实践先驱者们照亮了整个民族前行的方向。徐悲鸿是20世纪中国绘画史、绘画思想史以及美术教育史开创时代风气之先驱者与奠基人,一生致力于复兴中国艺术,力主“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画之可采者融之”的鲜明立场,提倡“尽精微,致广大”,将素描和写生为基础的写实绘画体系引入中国画,以现实主义复兴中国艺术的现实观照,在寻求民族解放的大背景下,为中国绘画的现代化提出了自己的改革方案,且身体力行地推行,深远地影响了中国艺术的现代发展进程。
徐悲鸿深感肩负家国与时代的双重使命,一生为“中国画改良之方法论”谋方案,为美术教育谋现代启蒙,为中国艺术的国际传播谋路径。对他的艺术思想的研究,在不同的时代语境下回看,仍旧可以为后学提供助益和参照。
从1918年的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到1950年担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徐悲鸿从事美术教育的历程长达30余年。其间,历经南国艺术学院、北平大学艺术学院、中央大学艺术系、北平艺专、中央美术学院;留学、出访欧洲,与教学相辅相成,互为补益。徐悲鸿在美术教育方面力推以素描和写生为基础的写实主义教育体系。他说:“研究科学,以数学为基础;研究艺术,以素描为基础。”他的改良派主张与保守派和融合派代表的不同立场在20世纪初叶中国画坛上掀起激烈论争,将中国画的蜕变引向了不同方向。改良派旗帜鲜明,虽阻力重重,但却在徐悲鸿的困知勉行下,在1935年任中央大学艺术系主任后得以实施并逐步完善,可以视为是西方科学引入中国现代美术发展的必然结果。写实主义教育体系为中国美术培养了蒋兆和、吴作人、李可染、周思聪乃至活跃在美术界的一大批栋梁,启迪民智,开启了中国人观察世界、表现世界的新角度和新方法。
徐悲鸿一生的艺术追求都在平衡中西两种绘画语言方面做着尝试和探索。他提出的“中国画改良之方法论”,对写实认识和对现实主义的力倡,出于他的艺术理解和对中国艺术所承担的历史责任的判断。徐悲鸿特别注重艺术所能发挥的启蒙作用,而在他的理解中,启蒙的作用需要绘画通过有效的可传达性才能实现。这也导致了他对现代派绘画夸张怪诞和左翼美术的简单政治宣传的严厉批评。
1923年,徐悲鸿的油画作品《老妇》入选法国国家美术展览会(沙龙),其绘画水平可与欧洲同期艺术家相媲美,并先后有《箫声》《奴隶与狮》《抚猫人像》《马夫和马》等杰作问世。1927年,在回国前夕,法国国家美术展览会展出了他的9件作品。虽主张以写实技法改良中国画,仍兼融中西,创作诸如以西方油画艺术语言表述中国传统题材的《田横五百士》等,以及以现实主义技法融入中国画创作的《九方皋》《村歌》《负伤之狮》《巴人汲水》《巴之贫妇》和《漓江春雨》等富有时代感的新国画,都是他个人艺术思想和主张的直接体现。徐悲鸿重视中华文物的保护,1937年在香港以重金购得宋人画《八十七神仙图》卷,并一生珍视。他慧眼识才,推举大量美术人才,齐白石、傅抱石、蒋兆和、吴作人和黄胄等中国画坛的大师级人物为美术教学贡献殊深。他积极将中国文化传播于世界舞台,1933年起应法国国立美术馆之邀请,赴巴黎举办中国近代绘画展览,开幕式有法国教育部长、外交部长及各界人士3000多人参加,报刊发表评论文章200余篇,观众超过3万人。之后又应邀在意大利米兰举办中国近代绘画展览,并先后在比利时、德国柏林和法兰克福举办徐悲鸿个人作品展览。1934年5月1日在苏联红旗历史博物馆举办了中国近代绘画展览,展览期间,他应邀到苏联美术协会、美术院校等多处讲演。接着,画展又到列宁格勒(圣彼得堡)的隐居博物院举行。1938年,受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的邀请赴印度3年,完成国画《愚公移山》,赞誉中国民众坚忍的毅力和夺取抗战最后胜利的顽强意志。
关于徐悲鸿的研究著作,学者观点众多,时至今日我们需要有更多维度,将其艺术思想映照到我们当下的艺术实践中。《悲鸿生命》的出版,正是试图从多角度对徐悲鸿的创作生涯进行梳理,为读者呈现其艺术发展的历程。
徐悲鸿的一些重要作品《愚公移山》《田横五百士》《巴人汲水》《奔马》等都悉数在画册中予以呈现,并探究其背后的学术脉络。高清晰度的原作图版将辅之以广泛搜集的创作样稿、素描稿等,以期还原徐悲鸿绘画创作的思考过程。如果没有写生素描这样的过程,徐悲鸿的众多肖像创作,诸如《泰戈尔像》等,或许就不会有如此生动有深度的传达,这恰恰是徐悲鸿中国画形式语言改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徐悲鸿的中国画改良,还包括把人体作为一种形式语言纳入到中国画中,比如《愚公移山》《田横五百士》等作品,用色上虽有西画的色彩因素,但基本上保留了中国的固有色元素,相关的学术论述已经很多,画册将采用比对法,直观地呈现这些细节,使大家从另一个角度对照分析徐悲鸿的这些作品。
徐悲鸿在艺术思想、艺术创作、艺术教育、艺术活动等方面都取得了划时代的历史成就,至今仍然是中国美术界的一座宝库。在新的历史时期,需要我们秉持初心,持续而深入地挖掘和研究徐悲鸿这样思想鲜明、影响深远的艺术家,以滋养当下的艺术。鉴古通今,而不是胶柱鼓瑟,这是《悲鸿生命》希望表达和传递的。在此次出版中,我们尽力保持徐悲鸿研究的学术观点和众多作品的客观呈现,不仅是对其作品的梳理,更是对廓清20世纪中国美术的历史脉络的一次尝试,具有历史及现实的双重意义。(张子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