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闸河成追忆
2019-12-07 09:53:26 来源：本网原创 作者：乔忠延
如果让我为大雪时节画像，我会画出闸河的情景。自然这意向来自民谚“小雪封山，大雪闸河”。大雪闸河，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如今已经过去50多年，我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天真冷，冷得现在的人根本没法想象。现在的我不知道当初的我为何会那么勇敢，敢于迎着寒冷站在冰封的汾河岸边。站在岸边是要过河去，去河东的亲戚家里。可是，站在那儿我好久好久没有移步，在寻思夏日那滔滔的洪流哪儿去了？天气炎热的时候，我渡过汾河，河水浪涛奔涌，吼声喧闹，木船划进激流，十几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喊嚷着拼命划桨，那船还是不能横过对岸，边飘边行，落在渡口下游几里开外。然后，下船的人再和划桨的小伙子一起把船拉往渡口。那水是何等声威，是何等张狂啊！
此刻，却怎么那张狂的河水一点也看不见了，一层白色的冰凌，平展展覆盖了河面，安详，平静，令我好不惊奇。父亲催我踏着冰凌过河，我很害怕，害怕一脚踩破冰面，掉进下面的激流。就在此时，来了一挂牛车。黄牛悠然迈步，铁轮缓慢转动，气定神闲地下到河道，碾压得冰凌隆隆作响，响着，响着，过到了对岸。冰面只留下两条铁道般的辙痕。我这才放心，蹦蹦跳跳着扑向河道。
这就是闸河。
这就是大雪。
大雪时节，即使不见万里雪飘，千里冰封则是最为常见的。可是，四季照样轮回，节气照样来去，往日闸河的景象现在看不见了。汾河水小的难见激流，难见波浪，也看不到哪年冬日坚冰覆盖河道。闸河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谈起大雪，时常想起程门立雪。北宋年间，杨时和游酢来到程颐门下拜师。不巧，程颐正在午休，二人不敢冒昧搅扰先生休息，侍立院中等他睡醒。天不作美，飘起雪花，二人侍立不动，恭敬等候。先生睡醒，院里积雪盈尺，二人已成雪人。想起此事，就很感动，感动杨时和游酢尊敬师长的一片真心。偶尔也会一想，那时真好，有尊师的学生，也有值得尊敬的老师。
透过弥漫的大雪，还会看到一个躺卧在河冰上的身影。那是王祥，他在卧冰求鲤。求鲤是给母亲治病，母亲患病，郎中说要吃鱼。大雪时令，冰封河面，如何能捕到鱼？王祥居然躺在冰上，以体温融化冰凌，开河捕鱼。心诚则灵，等他暖开河冰，真有鲤鱼跳了出来。王祥如愿以偿，治好了母亲的病。而且，这位母亲还不是他的亲娘，是他的继母。这事传扬开去，王祥卧冰求鲤走进了中国传统的二十四孝。想想，王祥真是不易，坚冰闸河，天气何等寒冷，以身化冰，确实可敬，可敬。
古人和雪的故事，实在太多了，蓦然又跳出个孙康映雪。孙康喜爱读书，家境却贫寒无比，晚上要读书连灯油也点不起。冬日某夜，一觉睡醒，窗纸发白，以为天色快亮，其实是下了雪。看着光色，比荧光不弱，于是，兴奋不已，映雪读书。可敬，实在敬慕那不畏严寒的意志。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雪盛，是自然，是外在因素。人既要有适应外在的能力，也要有内在的操守。杨时、游酢、王祥和孙康，都有自我的精神气度，所以才能跨越时空，让世人难忘。还有难以忘记的，那是柳宗元。“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他竟然“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独钓寒江雪，这才是内在精神的高峰。
作者：乔忠延
编辑：高卓红
